玻璃温室环境调控能力强、工厂化生产条件充分，是诸多设施中的高端类型。但玻璃温室造价高，在以塑料膜温室、日光温室、大棚为主流的我国设施农业领域，玻璃温室到底能不能盈利，无论是学术界还是商界一直存在争论和怀疑。基于玻璃温室的瓦伦达效应由此而生，使我们的关注点过多地放在了这种温室型式是否适宜于我国，而没有足够多地放在如何创新、选择、利用上。
以现代工厂化农业视角看，温室为设施园艺产品的工厂化生产提供了空间和环境，是生产农产品的厂房。换个站位，如果投资其他消费品的生产，几乎没有人会提出，建设哪种厂房才能盈利？现代设施园艺生产已经有条件实现良好的精准调控和数字化管理，有条件实现严格流程化下细分环节的流水线作业，有条件按计划产出商品，从生产过程控制看，与工业生产无本质差异。当然，室外气候条件、不同品种的生产管控是无法复制的，这是温室生产与工业生产存在的差异，植物活体对象加重了这一差异。但这一差异，可以通过达产前生产试验并建立基于自身特征的生产技术体系予以解决。因此可以说，玻璃温室能不能盈利，实际上是一个伪命题，无须讨论。应该讨论的，是怎么用玻璃温室、在玻璃温室内做什么才能盈利。
首先看看当前我国玻璃温室的投资实践。作为设施园艺的厂房类型之一，玻璃温室存在于全球多年，尤其是在以利润为目标的西方资本主义世界依然能长期存在，其商业可行性是毋庸置疑的。资本的精明，不弱于学者的推理。笔者组织团队对国内近年来新建玻璃温室的经营情况进行了调研，调研发现，近五年来，新建玻璃温室超过800公顷，规模以上已经投入运营且达产率80%以上的温室有214公顷，遍及我国十个省份，产品涵盖了蔬菜、花卉等数十类细分园艺产品。基本实现盈利的达33%，其余尚未进入盈利状态的，或仍亏损，或已实现了生产经营持平。更值得关注的是，这些投资者和运营者在经过一段时间实践后，对盈利的信心越来越强，均有明确的盈利时间预期。这是我国当前的实践成果。
其次，讨论投资玻璃温室取得回报的最低要求。从造价看，含环境调控设备和种植系统在内，玻璃温室往往需要1500元/平米以上，环控能力强、种植系统自动化程度高的玻璃温室，造价会高达2500~3200元/平米。与塑料膜连栋温室相比翻了一倍甚至数倍。但因密封性良好、材料生命期稳定，玻璃温室有更精准的环境调控能力，有更强的周年生产能力，玻璃温室需要被视同厂房进行生产设备的配置和生产活动组织，以实现高效集约的流水线生产。因此，同等规模情况下，对生产效率和单位产值要求自然要高于我国传统温室设施，才能满足投资回报的基本商业逻辑。下表列出了不同投资水平的玻璃温室，按温室20年折旧和设备10年折旧计，财务成本按基准利率计的情况下，满足15~18年动态投资回收期应达到的单位产值的测算参考模型。
表：玻璃温室投资与产值需求表
温室建设投资 （元/平米）
| 年折旧 （元/年）
| 能源费用 （元/平米·年）
| 最低毛利润 （元/平米·年）
| 按50%毛利率的产值 （元/平米·年）
| 1500.00 | 97.50 | 120.00 | 239.25 | 478.50 | 2000.00 | 130.00 | 100.00 | 253.00 | 506.00 | 2500.00 | 162.5 | 90.00 | 277.75 | 555.50 |
注：能源费用参考华北地区平均水平，土地使用成本及非生产经营直接成本在最低毛利润中合并测算。本表仅作为参考测算模型。
根据表中最低毛利润和产值要求，须选择能达到目标的品类、技术、商品、渠道的组合方式，确保收益实现。应注意的是，表中所列产值与毛利数据仅能保证基本的内部收益率（约7~8%），动态投资回收期接近18年。也就是说，在温室折旧年限内收回投资，折旧年限之后使用温室获得的收益，才是作为投资行为的现金回报。因此，可以认为，作为回报期待较低的农业项目，达到上述目标即为盈利，但与同等投资额度的其他商业项目比较，盈利能力低，如需提高盈利能力，缩短投资回收期，则需进一步提高收益能力。
第三，上述要求是否具有现实性？实际生产中能否实现单位面积的产值目标呢？假设生产串收番茄，单产20Kg/平米，产地出货价格须达到25元/Kg以上。笔者从调研种植企业的经营情况看，15%的企业达到了这一目标。笔者对北京BHG等中高端商超调研同样发现，零售价格高于45元/Kg，且据商超介绍，动销率、周转率双高。可以认为，在当前的消费需求拉动下，这一目标是可以实现的，但有一定难度，须突破传统农产品销售思维定势，在管理、营销、技术水平三方面同步达到较高水平方能实现。
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玻璃温室能否盈利，是产品定位问题，是管理问题，本质上是企业战略管理问题，而不是技术问题。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如必须讨论其能否实现盈利，则回答是肯定的，只是，需要优秀的企业去定位和经营。
作者：张跃峰 中国农机化协会设施农业分会 主任委员 农业农村部规划设计院设施农业研究所 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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